鳥的開始是成功的另一半

因為生病手術而錯過了開學典禮
錯過了開學面對新生的第一堂課，還麻煩學弟黑金剛幫我代課
等到第二天我勉強回去上課了
卻因為病痛笑不出來、也無暇立即處理有問題的學生
整個教室氣氛就僵在那裏
Even學生分組坐好了、我也說了合作的重要性，但卻一整個嚴肅無趣了極點
說好的合作學習呢？
於是我發出唉嘆：「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那慘的開始呢？」

謝謝小P老師及時回應了很經典的一句話：
「鳥的開始是成功的另一半」
我真的很稀奇有人這麼正向思考、這麼會鼓勵人!!
剛好又看到阿簡老師分享他這學期怎麼開始切入生物課程的作法
也看到橘子蔡老師暑假的課程記錄
感覺就像我這暑假在線西肉粽角看到的枯木一般...
裂開了，還是可以讓它漂亮起來
於是我重整旗鼓、力挽頹勢！

經過一番努力
在開學正式上課的第三天，終於有了戲劇性的翻盤！
怎麼作到的呢？

首先是一個製作學生名牌的契機  (請見怎麼在合作學習教是記住學生名字)
我請學生作姓名桌牌，作完底部要固定免得散開
有人用釘書機、有人用膠水或膠帶
但有個很皮的男生什麼都沒帶，然後把底部各撕開一半，兩邊嵌合後居然也完成固定了
我看到立刻對全班展示他的東西，笑著說：
如果要野外求生比賽的話，你們跟著他比較不會餓死

他笑了！我也笑出來！接下來他乖得像貓.. Y^^Y
全班的氣氛也悄悄融冰中

接著我問：昨天請你們每個人都要準備一本筆記本
今天沒帶的舉手？
一堆人！
顯然前一天我神智不清時的交代有點語無倫次，沒讓他們當一回事

我知道很多老師面對這種狀況的時候
會扣學生分數，叫他們明天一定要帶來，不然的話就...XXX
可想而知殺雞儆猴的下場就是：
被扣分的學生會不開心，然後潛意識地讓XXX後果兌現
老師就會更不開心，繼續下更重的恐嚇
繼續惡性循環

但是我想到自己說過的原則：溫柔而堅定
我一定要一開始就這麼僵嗎？
於是我說：沒有準備的同學如果你是忘記，明天請記得喔
如果是不方便去買，需要我幫忙的話，可以來告訴我
我可以幫你買

講完我立刻轉移話題、不再繼續嘮叨
這時我看到那幾個學生的表情明顯從緊繃到放鬆
他們又有心情可以繼續上課了

接下來我放棄講一堆上課規定、也放棄講很多高來高去的道德勸說
要合作，真的給個活動去run run 看就對了
run了碰到問題，立刻機會教育解決它
印象會更深刻
不需要防賊一般地預設學生：不知道、作不到、會犯錯
所以這次我根本沒用到那個 讓我們來合作 的PPT!!!
連分工都不急著實施
直接叫他們自己討論一下誰要當甲乙丙丁

什麼是甲乙丙丁呢？
一組有四個人，協商出一個專門解決困難試題的高手當丁
再來是丙、乙，最簡單的任務給甲
他們很多是小學同班的，大概都知道誰要當甲乙丙丁
不太認識的就猜拳
分配好之後就來玩一玩了

玩什麼呢？
我常常在演講中說：
課程好玩不是目的，但若不有趣，連開始都難
那好玩的定義是什麼？
以一個科學教師的眼光來看，我覺得是「學生自己動手、自己摸索、自己找到答案」
學會把課本當使用說明書及參考書來進行問題解決

重點就是課程設計原則：
學習的活動任務是活的
書是死的
書是拿來參考用的、不是拿來供奉起來催眠洗腦的

今年我沒一開始就介紹課本的實驗儀器或實驗室守則
我說白紙黑字妳們自己看
不用老師一個一個介紹
我請他們花一點時間互相確認課本的器材名稱都會念
認清楚之後彼此互相練習問對方
接下來就點每一組的甲出列、第二輪是乙...依序下去
每一輪出來，就帶他們到隔壁實驗室去讓他們找出我說的器材
(很慶幸我的分組教室隔壁就是生物實驗教室)
找到了就拿回去隔壁原教室給組員看對不對？
不對的話，有第二次機會回實驗室換
拿對的就過關

這是新生第一次看到生物實驗室長怎樣
有人怯生生地問我東西放哪邊？
我大膽的放手說：我不能告訴妳，但妳可以去探險、自己去找、去猜啊！
只要注意安全、不要打破器材就好

學生們開始劉姥姥逛大觀園
四下觀察實驗室的櫃子、桌子、角落
好奇地東摸摸西摸摸
結果我說量筒、有人拿燒杯
我說廣口瓶、有人拿錐形瓶
我說滴管、有人給我吸管
我說石棉心網，有人拿了圓形濾紙也有人拿酒精燈棉線團...
但是後來多跑個幾趟、在組員幫忙下總會拿對

其實我超開心有人拿錯
因為大家都拿對的話就太無趣了！
我希望讓學生從彼此協助的過程、從試誤當中，產生深刻的印象
那知識是他們自己親手找過、在手上摸過看過、跟同學討論過的
不是課本的圖片、也不是冷冰冰的影片
是真實的東西

而最重要的是：他們發現這個老師不會因為他答錯而生氣罵人
他發現老師鼓勵他們問、彼此幫忙、也會等待
他們也不需要急著去競爭、贏別組
只是要把老師交代的任務完成
有了這樣的安全感，他們更能靜下心學習

至於其他沒有輪到去實驗室的學生們在做什麼呢？
他們聽到我考完器材就要抽問實驗室注意事項
就開始彼此討論與互相確認對方會不會
所以第二部分我從「使用酒精燈要注意什麼？」問起
他們舉手搶答，但一個人只能發言一次
而酒精燈的注意事項有好多項
所以底下小聲互相給答案，互相幫忙其他還沒發言過的組員回答

在這樣的討論及發表過程中
所有課本有的重點他們都說了
還說了很多課本沒有的
而我，什麼都沒說，只是聆聽、點頭、追問、微笑

「甲」答對的加分是乙丙丁的兩倍
一開始被認為只能解決最簡單問題的甲因此重要了起來
我告訴他們：
不要讓我聽到你罵人家笨
沒有人是笨的，他只是比較慢
需要妳們等他、幫忙他
妳要當嘲笑人家的刻薄人？還是樂意伸出援手的慷慨者？
他學會了妳也會有成就感
而且妳不是每一項都比他厲害
也許畫圖、唱歌、體育等等，換成妳需要別人幫忙喔

常常有人問我怎麼讓學生合作？
我會先反問：
老師自己願不願意聆聽學生的對與錯？
老師自己願不願意等待？
當有個學生比較躁動、就是那麼顯眼的時候
老師是急著打壓他、讓他跟大家都一樣？
還是停下來等他聽他？
當學生發現老師會等、會給機會、願意幫忙、可以接受不一樣
學生就會學老師一樣對待同儕
合作的氛圍就是這樣在友善而愉快的課室中漸漸生長